第(1/3)页 利沃尼亚的深冬宛如一头狰狞的巨兽,将天地咬合在冰雪的巨口中。米哈伊尔斯科平舒伊斯基呼出一口热气,转瞬便被铺天盖地的风雪吹散。 波罗的海的冷风裹挟着碎冰碴子,如无数细小的钢针般扎进甲胄缝隙,让他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明式马刀,刀柄上“书与剑”的刻纹早已被体温焐得温热。 这把刀,是额尔德木图在出征前送给他的,当时这位王世子殿下还说了些双方心里都不会当真,却一定都会显得十分当真的寄语。 “公爵阁下,瑞典人的龙骑兵已突破北门!”亲卫队长的呼喊被风扯成碎片,他的狼皮护耳上结着厚重的冰霜,说话时竟有冰碴子簌簌掉落,“他们的舰载臼炮已经转而开始轰击主塔!” 米哈伊尔勒住胯下的顿河马,这匹来自乌拉尔草原的战马喷出的白雾在眼前凝成冰网。他抬眼望去,里加城的红砖城墙在暮色中泛着暗红,宛如被鲜血浸透的巨幕。 瑞典龙骑兵的蓝白战旗如利刃般插入西北城头,那些身着靛蓝军服的士兵正顺着云梯鱼贯而下,手中的短柄斧在夕阳下划出冷冽的弧线,劈向试图封堵缺口的波兰守军。 “告诉弟兄们,按明军教习的‘鹤翼阵’展开。”米哈伊尔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手指划过胸甲上新刻的留里克家族三叉戟纹章,“打法也学明军的——让隆庆二式先开口,然后用长柄斧为瑞典人‘开路’。” 亲卫队长领命而去,铜锣声在冰原上跌宕起伏。两千持斧步兵迅速变换阵型,前排士兵单膝跪地,将隆庆二式火绳枪架在由膝盖承托的左手上,枪管上“京华造”的铭文在雪光中若隐若现; 后排士兵将长柄斧插入冻硬的土地,隆庆二式架在长柄斧特有的弧弯底部开始瞄准,他们腰间均挂着一枚明军的掌心雷,正随着动作轻晃,牛皮封套上的饕餮纹狰狞可怖。 这些掌心雷同样是出征前才被额尔德木图下拨给他们的,总共只有5000颗。额尔德木图并不担心泄露军事机密,因为以俄罗斯此时的技术能力,根本无法仿制——他们做不到在铁壳上做出刻意分布的厚薄不均,以使得爆炸时产生大小均等的破片。 当波兰守军的火绳枪喷出第一缕青烟时,明军改良的“双列轮射”已如暴雨倾盆——铅弹穿透链甲的闷响此起彼伏。而随着俄军接下来的冲锋,掌心雷被大量掷出,一名波兰贵族骑士的羽饰帽被击飞,露出底下被削去半边的头皮,鲜血在雪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米哈伊尔忽然注意到瑞典龙骑兵的推进速度放缓,原来是中央广场的石板路上积冰太厚,马蹄频繁打滑。他眼神一凛,抬手挥刀:“第三大队,跟我来!” 说着,他一夹马腹,率领亲卫向广场东侧疾驰。那里有一处废弃的葡萄酒窖,窖顶的木质结构正好可以成为突破点。 “用掌心雷炸开窖顶!”米哈伊尔的命令刚落,三名掷弹兵已向前跃起。他们臂力惊人,手中的陶制炸弹划出优美的弧线,撞在窖顶横梁上轰然炸开。木屑与碎冰纷飞中,尘封多年的葡萄酒如暗红的溪流般涌出,在冰面上汇成蜿蜒的“血河”。 波兰守军的惊呼声中,米哈伊尔的持斧步兵如黑色浪潮般涌入,长柄斧的月牙刃劈开木门,与守军展开激烈的白刃战。 与此同时,瑞典龙骑兵的指挥官卡尔菲利普终于发现了米哈伊尔的意图。他策马赶到,手中的骑枪指向窖口:“公爵阁下,您这是要独吞战功吗?” 米哈伊尔头也不回,手中马刀精准地劈开一名波兰士兵的喉管:“只是不想让瑞典朋友们的马蹄被葡萄酒滑倒而已。”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却又暗含锋芒,“毕竟,我们还要留些颜面给波兰人,不是吗?” 卡尔菲利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您果然如传闻般有趣,留里克的子孙……公爵阁下,您知道我们留着相同的血。” 他挥手示意龙骑兵跟进,马靴在冰面上踏出声响,“不过我得提醒您,我们的国王陛下想要的是里加的港口,而不是波兰人的颜面。” 米哈伊尔笑了笑,却没回答——里加的港口?恐怕王世子殿下宁可留给波兰人,也不会答应给你们。 战斗持续至子夜,当里加主塔的白旗终于升起时,米哈伊尔站在中央广场的喷泉旁,看着波兰城防司令跪在面前。此人的链甲已被砍得不成形状,脸上的血污混着冰雪,显得狼狈不堪。 “为什么要停下?”卡尔菲利普的龙骑兵也赶到了,他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金发,“您本可以第一个登上主塔。” 米哈伊尔擦了擦马刀上的血迹,目光扫过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因为我需要让波兰人知道,俄罗斯的留里克家族回来了,但我们不是野蛮人。” 他顿了顿,看向瑞典人控制的港口方向,那里正有船只缓缓驶入,只是夜里看不清是商船还是瑞典军舰,“而且,过度的杀戮只会让明国觉得我们不够‘文明’,不是吗?” 卡尔菲利普挑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主塔顶端,当俄罗斯的留里克三叉戟旗与瑞典三王冠旗并列升起时,远处传来里加港浅冰断裂的闷响,仿佛是旧时代的枷锁正在崩解。 米哈伊尔摸了摸左手的明式玉扳指,忽然低声道:“明天,记得让您的水手多装些好酒。毕竟,谈判桌上需要些‘润滑剂’。”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