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赤子远征-《崛起之新帝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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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河边的时候,水面上已经枯叶伪装的浮子,他心里一喜。七个浮子都沉在水里,网子里一定有大家伙,莫不是真的抓到肉肥鲜美的大罗非鱼了吧?在满怀憧憬的颤抖中,他一步步走到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四肢百骸间传过令人欣慰的平静。他已经想好了,鱼头给哈桑叔叔,最嫩美的鳍底留给妹妹,鱼骨鱼牙也留给她作装饰品(虽然不敢戴出去),大块的鱼肉就给弟弟,他自己只要喝上自己亲手烹调的清鱼汤,就美上天了。真的,做什么也不换。

    这时候太阳出来了,尼罗河的水面上泛起红色的鳞光,一闪一闪地,晃着他的眼睛。他感到自己有如圣人般身披霞光,脚踩圣水,抓起网线头,一寸寸拽将上来。

    可网里的不是鱼,是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黄种人,一个成年男子。拉马丹感到很失望,确切的说,是非常失望;如果捞上来一个女的,或许能部分弥补感情的创伤,可那家伙偏偏是个男的,而且还没有死。在这一刻,在电光火石间,在一弹指或者一霎那间,拉马丹的心中经历了反复而艰难的思想斗争——怎么办?最简单的选择,就是直接把这家伙扔回河里,让真神谙拉,让神圣的尼罗河水来决定他的命运,这是多么虔诚而庄重的选择啊!而且他注意到,这个男人相貌堪称英武,要是带回家去,搞不好就是后患,从此阿杰姆村第八美男子的排位就要尴尬的向后小挪一步,碰上九这个数字——这是他最讨厌的数字。再说了,要是救了这个家伙,至少最近要养在家里,可是冰清玉洁的妹妹怎么办,万一她这个淹死鬼,岂不是大不妙?情于理,他都必须把这男人推下河。至大的真神曰:万事万物都是谙拉的旨意。个男人遇到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拉马丹揪起那人湿漉漉的领子,又往河里拽去。这个家伙穿着贝都印人的袍子,沾了水分外的沉,真是的,临死了还不学好,拉马丹心中更坚定了为民除害的决心,毅然踩进水里,宁可让自己娇嫩的肌肤忍受肮脏的河水,也要把这东西推远点儿,免得再害人。正在托拽间,他手劲稍大了点儿,那人的领扣嘎甭一声被拽开,脖子里一条坠子翻出水面——那是一个金色的链坠,形状是一只奔跑的狮子——狮子?为什么是狮子?拉马丹不知道,但是这个词瞬间就击穿了他的意识障壁,毫无缘由。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坠子非常值钱。拉马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不但经常去亚历山大城,连开罗他都远远的瞧过,虽然无知的村民们都不信。他知道这个坠子是黄金制成,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弄到的。黄金都是贵族的佩饰,好像各个城邦不同的家族还不一样,这些道道他不熟,村里只有哈桑叔叔懂这些饶来绕去的规矩,怪不得他脸上皱纹那么多。

    太阳好像升的更高了,拉马丹决定对刚才的决定进行再判断。

    这是一个有钱人,很可能是个贵族,在阿杰姆村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发现。当然,他的眼光绝不仅限于在村里抖抖威风。他要抓住这个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说做就做,拉马丹把坠链从那人脖子上撸下来,又揪着他的领子,呼哧呼哧地往回走。水声哗哗,他想,“要是妹妹能嫁给他。那才叫好呢。”

    阿杰姆村的早晨来的分外迟,这是一个惶惑的村庄。四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正酣。莽莽的林子被那些欧洲人烧了几百里,火势最大时,都蔓延到尼罗河的对岸。阿杰姆村正在河东不远,一时间人心惶惶,几乎要连夜搬迁。幸亏那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同时村里人争执不下,一两天也搬不走,所以等大火退去,埃及和英国息兵。村子又重新平静下来,只是当初投军的七八个年轻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在哪里驻扎。又过了几年,土耳其人打来,又是一场恶战。据说整整打了三天三夜,埃及人和土耳其人的尸体堵塞了尼罗河,河水裹着血水漫过林子,居然冲到他们村里。那水腥味重,却极肥,第二年尼罗河两侧的土地上。花开得分外灿烂,哈桑叔叔说,那是死去战士的魂灵,没有升到天堂,寄在花朵上开放,因而没有人敢去采摘。

    这些年中,村子一直在搬迁在留守间摇摆不定。村子外常有一茬一茬的军队路过,年老的妇人总会拉住战士的衣袖询问儿子的下落,却从来没能得到令人欣慰的答案。拉马丹不管那么多,他有自己的手艺,捕鱼,打首饰,修理杂物,到哪儿都吃得开。可惜弟弟妹妹不争气,一个发痴,一个发疯,做大哥的天天要提心吊胆。

    历尽千辛万苦,拉马丹终于把那个湿漉漉的家伙背到了家门口,一路上他时不时的摩挲手中的金坠子,给自己一个继续前进的理由。他的家就在村西,此时弟弟杰哈尔正坐在高高的屋顶上,严肃的,一言不发。

    杰哈尔,今年十二岁,发育基本正常。他生下来就从不啼哭,安静得像个水杯。四岁那年在母亲的葬礼上,他说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话:无人永生。然后又是四年,父亲失踪的那天晚上,他说了第二句话:过往者永不再见。从此后他开始说话,每天一句,内容绝不重复,有时浅显,有时玄妙。村里人把他当疯子,也偶尔有人以为他是通灵,外村曾有些人找他问卜,可他要么不开口,要么说句不着边际的话,长此以往,来找他的人也绝迹了。

    拉马丹使出吃奶的劲来,把那沉重的躯体往屋里拖。

    眼胜利了,头顶上传来一句,“真神的礼物,都会以真神的名义收回。”

    拉马丹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要知道,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听到弟弟说话了——没有人知道杰哈尔会选择一天中的哪个时刻开口,所以听到杰哈尔说话,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他决定以后有了钱,就专门雇个人守着弟弟,把他的每句话都记下来,整理成册,床头放一本,茅厕放一本,经常阅读。

    哈桑叔叔果然是个渊博的人,可惜太脆弱。他个坠子以后,一眼就瞧穿了它的来历,然后脸色煞白,舌头打结,几乎就昏过去了。拉马丹也吓得不轻,敢忙拧开鼻烟壶,倒出满把鼻烟,对着哈桑叔叔的老脸吹了过去。老爷子连打七八个喷嚏,终于缓过劲来;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真神哪,这一天终于来了。”拉马丹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自己救的那人来头不小,心里一阵激动。他抓起哈桑叔叔的胳膊,“哈桑叔叔,您倒是说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哈桑叔叔不肯回答,只是哆哆嗦嗦站起来,径直往门那边奔去,“快,快来,我要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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