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脸比翻书快-《长生仙箓》


    第(2/3)页

    吴慧领了长生和月圆到孙带弟的房,卦燎也扛起自己的行礼跟上。吴慧起初有些奇怪,后来又自作聪明,以为长生是专门负责照顾卦燎的丫鬟。

    孙带弟在家中排行老三,那是月圆的三姐了,吴慧本是让孙带弟收拾房间搬到柴房。后来是长生道不必,其实到夜里时把桌椅挪一挪,腾出地方,她就能睡的。

    至于床铺,可以让月圆和孙带弟挤一挤,这样也方便能让她们姐妹说说话。

    “这怎么行,几位来到我们这,当然是要好好招待,哪能让你们委屈。”吴慧说道。倒不在乎长生她们两个,而是在意卦燎。

    “可以的。”想起司马鹿鸣应付孙家夫妻的法子,她也学着掏出了一锭银子给吴慧。

    吴慧高兴万分,今日收的银子已是够他们半年的开销了,这富贵人家做派果真就是不一样。连个丫鬟出手都这么大方。“既是姑娘坚持,就只好委屈姑娘几日了,几位分风尘仆仆我去厨房吩咐带弟给几位杀只鸡加菜。”

    吴慧喜滋滋的出去了,走时,还拿银子放进嘴里咬了一下,月圆奇怪道,“他们就是我爹娘?为什么我觉得他们跟我见过的豺狼很像。”

    长生想道,“月圆,我们没商量过,就擅自说是孙家远方亲戚。这样你会不会不好相认啊?”

    月圆坐到椅子上陷入了沉思,长生见她想的认真出神也就不再打扰她了。卦燎把他的包袱扔到了床上,拉了拉长生的衣服,“媳妇,我口渴。”

    长生扫了一眼房内,不见有茶具,便道,“我出去给你倒水来。”她把卦燎抱到椅子上坐好,嘱咐道,“乖乖的,别吵月圆。”

    她到厨房去取水,孙带弟正在给他们准备饭菜,蹲下来生火时拉扯到后背的伤口,面上的表情十分难受。长生好意道,“我们那有药,你要不要抹一抹?”她进厨房实悄无声息,突然开口吓了孙带弟一跳。

    孙带弟忍着痛干活,见火不旺,拿起竹筒,往灶里吹气,然后添柴,“我挨打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今日已经算是打得轻了,不碍事的,就不必浪费药了。你们真是我家亲戚?”她一边添柴,一边扭过头来睨长生。她不像她爹和后母利令智昏,她脑子清楚得很,“若是骗子,那就打错主意了,我们家的银子都用在了门面功夫上,没什么积蓄。若真是亲戚,我爹他们的嘴脸你们也看到了,再留在这,他们定会找名目找你们要银子。”

    孙带弟有怀疑过他们要住下的意图,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她都不在乎了,宛若局外人。这些年孙磊对她的轻贱,吴慧对她的虐待,她早就心灰意冷。即便嘴上还叫孙磊一声父亲,心里的尊敬早就荡然无存了,只当是同一屋檐下同姓的陌生人罢了。

    长生道,“我们也是有原因才要在这里打搅,也就是住个两三日。”诚信是做人的根本,既然是收下地仙的芑钱草,总要陪月圆姑娘过完这一世最后的时光。

    她想告诉孙带弟月圆是她妹妹,但真正见过了孙磊夫妻后,已是犹豫要不要揭开月圆的身份了。在路上时她有想过分隔了十几年的父女要如何安排他们的相逢的场面才自然不显刻意。

    弗恃本是让月圆直接见了她爹就自我介绍,说是这父女天性骨肉血亲里总有一种亲切,即便孙磊当初抛弃了月圆,但既然月圆都不介意了,父女之间也没有隔夜仇,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但按着计划有预谋的顺利住进了孙家后,也没再坚持要用这方法。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还是这种复杂的家务事。不相干的人好像还是闭嘴合适。

    孙带弟没追问她所谓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从长生话里印证了猜测,果然是有目的来的,只是她并不觉得他们几个是坏人。“你进来做什么?”

    “能给我一碗水么?”长生道。

    孙带弟拿了一个干净的碗,舀了水给她。孙家的厨房和柴房就隔了一扇门,长生接过碗道了谢,听到了很大响动,有什么在踢门,越踢越起劲越用力。孙带弟道,“我还有活要干。”其实已经是在赶人了,只是长生听不懂,孙带弟只好直白的说了,“你能不能先出去。”

    长生傻愣愣的点头,她心里好奇,出了门外还特意瞄了一眼,可惜那柴房四面墙都没开窗户,看不到里头。

    卦燎坐在椅子上摇着腿儿,托着腮盯着对面的月圆,见她像木头人动都不动。

    孙苗偷偷的来到门外,探头探脑还以为自己躲得高明,却不晓得脚暴露在能被现的范围。他身后藏了面具,因为讨厌卦燎不把小猴子让给他玩,打算吓一吓他。

    卦燎捂着嘴儿窃笑,装作不知道孙苗在外头。孙苗戴上鬼面具跳进房内,嘴里还刻意出声音,他想学鬼哭神嚎,无奈没听过鬼是怎么哭,神是怎么嚎的,便干脆学村里的恶犬的叫声,因为他觉得那也挺可怕的。

    月圆还是呆呆的,眼角瞄也不瞄孙苗,孙苗不在乎,反正他要吓的也不是月圆。卦燎背对着他坐着,他两的身高差不多,此时卦燎坐在高凳子上,孙苗却拍不到卦燎的肩膀,只好改拍他后背。

    卦燎转过头来,显了原形,他张大了嘴,他的龙牙虽没他爹和爷爷的长,也没那么大那么威武,但在一个凡人的孩子面前也够威风了。卦燎装作要咬孙苗脑袋,这孙苗也是个不爱洗澡的,满身的汗臭,卦燎顿时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了,吓唬孙苗时嘴巴碰到了他的头,好像每根头也是散了臭味。

    孙苗往后跌了一跤,尿裤子了。

    长生回来时,就见孙苗从房里出来,边跑边哭爹喊娘。卦燎已经变回了人的模样,歪着脑袋呸呸呸在吐口水。

    长生道,“你是不是又调皮捣蛋了。”

    卦燎摇头,“没有啊,卦燎很乖的。卦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鼻子,一定是因为他是个爱哭鬼。”

    酉时时吴慧请他们到厅里用膳,孙苗见了卦燎就喊妖怪。吴慧本是想着儿子和卦燎年纪相仿,若是玩再一块了,就好讨便宜了,她是看中了卦燎身上的珍珠饰物。结果孙苗死活不愿坐卦燎旁边,还大吵大闹摔了面前的碗。

    孙苗经常说谎话。

    比如有次在厅里玩闹打碎了一个花瓶,就说是孙带弟打碎的,害孙带弟挨了打。过了好几日,孙磊才现儿子骗他,但打了也就打了,孙磊觉得他是做爹的人,难道连打女儿都不得,也就当做什么事没生一样,照样宠着儿子,责骂女儿。

    还有一回,孙苗偷偷溜到隔壁偷了隔壁鸡窝里的鸡蛋。结果被现了,隔壁的女主人,就是跟长生他们说孙家不是的那个女人,说孙磊不会教儿子她就代教,就打了孙苗屁股几下,孙苗回来告状说是挨了隔壁欺负。孙磊和吴慧就操了厨房的烧火棍到隔壁讨公道,两家人还大打出手。

    也因孙苗成日说谎,孙磊和吴慧自然不把他话当真。

    孙带弟急匆匆的进来,吴慧为了招待司马鹿鸣,自认算是下了本钱,让杀了只鸡,见孙带弟空着手,“不是让你早早就准备了么,怎么菜还没上来,要是饿着了客人怎么办。”

    孙带弟没理会吴慧,而是着急的对孙磊道,“娘不见了。”

    孙磊一愣,“不是锁在柴房里么,怎么会不见。”

    李珠疯后,整日大喊大叫,疯病越来越厉害,甚至几次拿刀子乱砍。孙磊于是困了她手脚,又是用布塞住她嘴关柴房里。吃喝拉撒都是孙带弟照料,这些年他一次都没去过柴房。

    起初,孙带弟给李珠喂饭时拿下她嘴里的碎布,李珠总是要喊叫,孙磊几次兴起过把李珠带到郊外扔掉的念头,后来不知孙带弟是用了什么方法,渐渐的给她喂饭时,她不再乱喊。加上大女儿和二女儿又是警告过,说若是李珠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再给家里送钱,孙磊这才打消念头。

    孙带弟自责道,“我忘记锁上锁了。”她今日忙的事情太多,身上又是带伤,觉得很疲惫,喂了李珠饭以后,回厨房打算熬鸡汤,想着用小火熬,还要熬好一会儿,便趴在灶头打算小憩。

    后来是汤熬干了,散出一股焦味,她才醒来。

    吴慧幸灾乐祸,“这屋子怎么小,又是来了这么多客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不到她溜出去,可见真是命啊。”

    孙带弟道,“我要出去找我娘。”

    “天都这么暗了,她要是出了村子,天南地北的你要往哪找。”吴慧是巴不得李珠死在外头。

    孙带弟执意要去,弗恃问孙磊有没有李珠什么贴身的东西,卦燎的鼻子比狗还灵,嗅着味道找可就容易多了。

    孙磊和吴慧面面相觑,李珠的东西值钱的当初都当了,不值钱的,吴慧搬进来时就扔了。孙带弟倒是想到柴房还有几套李珠的衣服,拿了过来。

    那衣服混杂着好多种臭味,有腥味还有馊味,卦燎捂了鼻子,他又没见过李珠,这么多种味道混杂一起,他分辨不出来。

    孙带弟本来以为弗恃有办法,结果弗恃的办法就是使唤长生他们几个,“你们几个也去帮忙吧。”

    吴慧道,“不必了,她要找就让她自己去。她娘神智不清楚,危险得很,见人就咬。带弟,你要去找我也不拦你,但你要有个万一,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司马鹿鸣去取了灯笼,孙磊和吴慧还有话,主要就是劝司马鹿鸣别跟去,危险之类的话,却是被司马鹿鸣瞥了一眼慑于他的气势,话又咽回肚子了。卦燎嚷着要跟去,长生道,“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卦燎最有担当了,你帮我照顾好师父。”

    长生拜托得郑重其事,卦燎也就郑重其事的答应了。

    孙带弟去请左邻右舍帮忙,村里人虽讨厌孙磊,但却是同情李珠母女在孙家遭遇,过得也委实不容易,都愿意帮忙。只是把村里每一处翻了遍,也不见李珠的影子,最后就散了。

    “会不会真的离开村子了?”长生道。

    正是一筹莫展,一只老鼠咬着从某户家中偷来的一小块馒头正要赶着回窝享用美餐。月圆喊住了它,说了几句。那只老鼠放下了馒头片,吱吱吱的回了几声,且还站了起来手指某一处。

    月圆道了谢,那老鼠才又咬起馒头片回家。孙带弟见她能跟老鼠交流是很讶异的,更是觉得他们来历不简单了。

    月圆道,“好像是往我家去了。”

    司马鹿鸣解下了佩剑,让孙带弟回孙家等消息,孙带弟不愿,“你们不是我家亲戚。”这语气已是十分肯定了。“不论你们是为了什么来的,我只想找到我娘。你们带我去吧,不管生了什么,我都不问,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长生知司马鹿鸣是想御剑去的。这天已经暗下来了,若是再赶马车不怎么安全。如果就三个人,司马鹿鸣御剑载了月圆,她一个人,勉勉强强应该也能御剑跟在他们后头的,但若是再加一个孙带弟……

    司马鹿鸣的剑最多站两个人,孙带弟若非要跟来,孙带弟和月圆两个其中一个只能她来载了。

    长生面有难色,她一个人的话,如果不小心把自己摔死了也就摔死了,虽是给师父丢脸,成为玉虚派第一个御剑摔死的弟子,但至少不会亏欠下什么罪孽。

    但要是她御剑带人,拉着别人一块死的,那就是她的责任了,这条人命要记她头上。如果她要带着人御剑,就要对那个人的性命负责,但她不自信她的本事够不够负这个责。

    司马鹿鸣看了长生一眼,说道,“我自己去找,你们三个留在这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