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大案-《闺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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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里,广平王也看出来了,这所谓已经完工的海傍大坝,实际上问题多多。可是地方官员上报给先帝与今上的奏折,都声称工程已经完成了。交上来的账目里,也都清楚地列明了何地修坝花了多少银钱,其中材料费几何,匠人工费几何,征傜伇几人,日常用度花费多少……等等等等,记得非常清楚详细。论理由,这么清楚的明细账目,不应该有问题才对。可要是账目没问题,那些本该被翻修加固过的堤坝,又怎会是如今这副模样的?本该花的钱没花到点子上,又花在了哪里?

    广平王深知这种大案不可能是一个人能犯下来的。之前因参与谋逆而被处死的前任上海知府固然有可能贪墨了修坝的银子,可是在他死后朝廷又拨了银子下来,这些钱在哪儿呢?为防上海一地官官相护,他特地把案子拖到杭州府来查。一来是杭州知府米省之能干又有清廉名声,还是外省调来的,与上海官员牵扯不大,相对来说比较方便避嫌;二来也是想借着过年衙门封笔的机会,瞒过上海的官员,借用杭州府衙的人来帮忙盘账。

    他要手下的人把那些账目一条一条对清楚,看其中是否有破绽,另外也派了人到各地悄悄打听,希望能得到有用的消息。他之所以把时间抓得这么紧,不肯让手下人多放两日假。也是想要早日把账盘清楚,找出答案,免得相关的官员得了风声,悄悄隐匿了证据。

    至于那苏州布政使与卢家三姑娘的父亲。如今虽不在上海为官,一个在苏州,一个去了江西,但前几年,他们的官职都跟修坝之事脱不了干系。苏州赵布政使那时是分管水利粮储的分守道。卢三姑娘的父亲在海宁做县令。因剿灭洪文成等颖王叛孽时立了功,才得以越级晋升,其中卢三姑娘的父亲还抓住了两个逆党的小头目,所以一口气从县令升到知府了。若没这功劳,就凭他们各自的家世,也难以升得这样快,如今还过得很风光。可是这不代表他们身上就干净。

    其中最令人深思的一点,就是当初皇上以储君身份前来验收大坝,相关的官员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蒙混过关的?那样的堤坝,只有个空壳子。随储君前来的有工部的行家,随时都能现问题。官员们哪里来的把握,觉得储君不会治他们的罪?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如果不是他们把钱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目光短浅地只求一夕富贵,那就是他们有把握不会被储君现。联想到有问题的堤坝都在川沙堡以南,而储君则是在川沙堡遇袭的……即使这些在平逆后不曾受牵连,反而还因功得以晋升的官员未必是逆党的一份子,至少也是知情人。赵卢二位瞬间从功臣变成了有罪之身,也怪不得他们会如此惊慌了。

    苏州赵布政使据说是个消息灵通又心思敏捷的人,更善长察颜观色。广平王这边消息未见走漏。但动静毕竟不小,也许他在陪同巡视的过程中现了什么异状也未可知。如此急功近利地想要依靠联结姻亲来求个保命符,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广平王父子、曾侍郎与赵玮本没有觉他们有问题,是他们的行为暴露了自己。不过眼下证据不足。他们两家背景也比较深,因此广平王暂时不跟他们计较。等到证据收集完毕,再来算总账!

    赵琇听高桢介绍完,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她会在家门口遇到了这等大案,心中又惊又怒。奉贤的海坝果然有问题!之前几年只是闹内涝,倒还罢了。万一有大潮来袭,那堤坝不中用,奉贤的百姓要怎么办?他们赵家的族人亲友与基业都在这里,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她不能等官府反应了,等回了家,就跟赵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把堤坝补上一补。他们本县的父母官是陶灼华之父陶澄,是个好说话又实心任事的,只是无奈手头缺钱罢了。若赵家联合其他几户本地大户,先凑出一笔银子,事情应该还是不难办的。事关身家性命,如今不是小气的时候。

    她郑重对高桢说:“家乡出了这种大案,我也想出一分力。我能写会算,自问脑子还不算愚笨。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千万记得叫我。”

    高桢怔了怔,笑道:“妹妹的好意,我替父王领了。只是事情还未到那个地步。人手虽有些不足,但也勉强可以应付,慢慢再添加两三人就够了。我知道妹妹的术数学得好,只是这算账之事,不是能写会算就够了的。”

    赵琇抿嘴笑道:“你说得好象我从未算过账似的,也太小看人了。我在过去十年,在奉贤当了有四五年的家,因闹过几次水灾,也曾带了人手去采买材料,兴修水利,救助孤寡。别的不说,嘉定、南汇、奉贤、海宁等地,建堤坝所需要的材料价值几何?匠人工费行情是多少?工人所费米粮的价格又是多少?这些东西,你们手下的人未必有我清楚呢,只怕连哥哥也是不知道的。若有人敢在明细账上做手脚,无外乎两种方法,一种是添上些子虚乌有的材料,无中生有;另一种则是把买来的材料价钱翻上几番,虚报成本。可这两种方法都是查得出来的,有懂行的人在,岂不比你们几个外来人烦恼要强得多?”

    高桢听得双眼一亮,看向赵琇,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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